可以的话，许潇霖是真不想提这耳洞的事，说起来倒不见得有多羞耻，就是不想再回忆和那渣男有关的一切，尤其是关于耳洞，提起来就仿佛把自己钉在耻辱柱上似的。

  “唉......”许潇霖叹了口气，道：“天色不早，我得先回家了，回去再和你说，好吗？”

  柏翊知他还在外面不方便，应承了，又不放心地叮嘱道：“回家注意安全。”

  “知道啦，我又不是小孩子......走路也就十几分钟，能有多危险？”

  挂了通话，许潇霖请店员帮他将另一杯没喝过的奶茶打包，提着刚买的一袋食材，听着歌哼着曲儿回家。

  待回到家里，他洗过手换上一身居家服，把买来的食材拿到厨房，把一会儿要用的放在一边，其他清清楚楚收纳进柜子里，然后找来架子把手机支起来，边和柏翊越洋视频边做饭。

  柏翊看他利落地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，想起不久之前在影视城的时候，拍戏条件虽然艰苦，但许潇霖仍然用一口小电锅替自己料理出不少营养美味的餐饭，心里不禁要想：他从来不提家里人，因为总是一个人生活吗？是长久以来独自生活的经历，让他学会了这些生活技能吗？

  两人闲聊了几句，没话说了也就各自沉默忙自己的，不硬找话题尬聊，偶尔抬头看向镜头的时候，总能在对方的身影里找到让自己安心的感觉，静谧而又美好。

  许潇霖烧了锅开水准备煮意面，等水开的空档，他盘着手靠在料理台边，突然说：“耳洞是和前男友在一起的时候打的，已经很久了。”语气平平，听不出什么情绪。

  彼时柏翊正捧着一本书在看，闻言抬起头，朝镜头看过去，“我以为......你一辈子都不会对我说过去了。”

  许潇霖摇摇头，“怎么会，只是太招人烦，不太想提罢了。”

  “那现在想说说吗？”柏翊问。

  许潇霖转头去看锅中的水，稍微调了调火，“也没什么，我和他是大学同学，一个宿舍一个系的，无意中发现对方是gay，交往就多了起来。”

  说到这里他停了停，又继续道：“大学里你知道的，远离父母远离家庭，没人成天管着多自由？本来就精力足恨不得到处撒野的年纪，加上周围同类人少，我们知道了对方的底细，自然交往热络，一来二去的，王八看绿豆——对上眼了。”说完，他自嘲一笑，在烧开了的水里加上一勺盐，再将意面放进去搅了搅。

  柏翊看着他的动作，一句话都没说。

  过了会儿许潇霖又说：“我们秘密交往了一段时间，后来实在熬不住整天遮遮掩掩的，就跟室友出了柜，四个人的宿舍，一个接受不了搬回家住了，还有一个人留下来没走，但这么多年就没让人省过心，总是逮着机会就骂他凤凰男。”

  柏翊：“......”

  “我想，我大概知道你那个室友是谁了。”柏翊说：“是我老板杨宇宁？”

  许潇霖听了觉得好笑，估摸着杨宇宁肯定没少在柏翊面前编排孙昱琦骂他凤凰男，“是他，我是真没想到，他眼神还挺毒，看着是个没心没肺的富二代，倒是会看人。”

  “所以你前男友还真是个凤凰男？”

  “这么说其实也没错，只是我以前喜欢他爱他，听不得说他不好的那些话，所以总是让杨宇宁适可而止少说几句，但制止他的态度不那么坚决就是了。”夹在好兄弟和恋人之间，自然两难，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，看似是一种无奈，其实是另一种默认。

  柏翊点点头，将话题带回到原点，“那么耳洞呢？”

  “耳洞是大四的时候打的，我们一起，随便找的街边一家礼品店的无痛穿耳。”许潇霖说着，摸了摸还钉着的耳钉，“那时候没什么钱去医院打耳洞，只能找这种小店，卫生不合格，打完耳朵还发炎流脓了，特别疼。”

  “现在呢？还会疼吗？”

  “当然不会，这么多年过去了，就留下这么个针尖儿大的洞，有时候想想，可真像是一道要人命的伤口，好是好了，但疤也留了，去不掉啦。”

  “怎么会想到去打耳洞的，当代大学生叛逆的标志吗？”气氛一时沉重，柏翊想调节一下，就随便说了句玩笑话。

  只是他没想到这句话非但没让气氛轻松起来，反而换来许潇霖一声叹息，“他提议的，说大四就要毕业找工作，未来谁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，怕我变心，所以要受一样的苦，把这个当成契约绑住我。”最后这份契约真正绑住了谁，不言而喻。

  柏翊闻言，露出一抹不屑和嘲讽的笑，“扯淡，真心爱你的话，需要搞这些？退一步说，一枚戒指就能搞定的事情，要不要搞得那么花里胡哨？”

  许潇霖：“......我们那时候没什么钱，买不起戒指。”

  “都去礼品店打耳洞了，几十块钱一对的小学鸡情侣戒总买得起吧？再不济易拉环、钥匙圈，哪个不比去受那□□之苦好？”柏翊还是不敢苟同，生气，又心疼许潇霖。

  说到这里，柏翊都气笑了，冷冷的，“我特么放在心尖尖儿上宝贝的人，捧着怕摔含着怕化，那凤凰男倒好，叫你去遭那个罪？”

  许潇霖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大，但也真的没什么好替孙昱琦辩驳的，于是安慰柏翊道：“都过去了，他的耳洞早就堵没了，什么约不约定的也早就随着时间淡了，路人甲一个而已，你和不相干的人置什么气？别气了，幸好老天还记得垂怜我，让我遇到你，虽然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久，但你让我体会到什么才是真的被爱和尊重，就像我刚才说的，伤口变成了去不掉的疤痕，疼过，但不难过，因为现在我有了最好的你，往后的一切也都是好的。”

  这番好言好语，最终成功压住了柏翊的怒气，想想也是，许潇霖的前男友是渣渣，自己跟他生什么气？要气也该气那个渣男不是？

  许潇霖见他好些了，隔着镜头飞吻了他一下，说：“真的别再生气了，亲你一下。”

  “你啊......”柏翊没脾气了。

  “不气了，那我再跟你说点别的？反正早晚要说，今天索性都摊开好了。”

  “还有？他还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了？”直觉告诉柏翊，接下去的才是重磅炸弹，肯定不是什么好事。

  “其实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，我和他才正式分手不久......”